完成的第四章

1

曾經也想寫小說，但是，每每寫到核心的時候，就會無法再寫下去，比如說，有一次寫到

2

走進這棟樓，都會看到這個彎曲的樓梯，牆上是一面巴洛克風格的白，像是走入了不屬於我的年代。到了走廊盡頭，還有小徑，前幾天有看到一隻不怕人的貓。
繞出側門後，頓時充滿無時無刻的車聲人生，被完整包紮好的來強迫我面對這眼前的世界。
「要吃什麼...」
「恩，一個滷肉飯、白菜滷、貢丸湯，這樣就好了，啊，等一下，還要小菜，滷蛋加上豆干好了，再一份豬耳朵。」
「對不起，請問這邊有人坐嗎？」
「沒有，喔，謝謝」

1

寫到這裡我停筆，並下個註解：先這樣，不應該寫吃的，現在有點餓。
其實每次都是這樣，當然不完全都停在食慾上，停在別種慾望上的也有，要能夠忽略自己，其實有點難度。
第四章一直斷斷續續的，想著要在何時寫完，算了，沒啥心情，不寫了。
不知為什麼最近總喝很多水，一定是我一直講個不停，導致腦袋發出訊號，說我渴了。吃飽了，散步一下，下午沒課，可是我第四章還沒寫完，唉。
就這樣時間也過去了，雨也下了，夜深了

2

看到電視上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不過他似乎還要勇敢，而且他還有一個可以交換秘密的朋友，如果當時我能遇到那樣的一個朋友，那該有多好，突然愉快起來，有一種釋放的感覺，有一種故事，肯定要寫出來。
我想寫一段故事啊，哪一天要好好的寫下來，向全世界的人說，說，我從來不說的事。
要怎麼開始呢？要仔細斟酌，第一句，非常重要，我想。

3

「這本書是什麼，你怎麼會有這種書」
「喔，沒有啦，我向我室友借的」
「是XXX嗎？」
「不是，另一間的室友，他出國了，不過他說可以借他的書看」
「恩」

2

有這段話嗎？算了，我已經忘了，小說，誰管是真是假。

3

「上課了，好煩，好想快到暑假」
「暑假，還不是要上課」
「唉啊，那不一樣，比如說，中午就可以去外面吃，不用一直吃便當，很煩」
「無聊，只想到吃，你室友什麼時候回來」
「恩，大概還要一星期呢」
「是喔，他去哪裡」
「去俄羅斯」
「阿？那裡有什麼好玩」
「我也不知道，唉，我跟他不熟，他剛搬進來就出國了」

1

「ㄟ，你在幹嘛，你怎麼會來這，好巧」
「來買東西吃」
「喔，你最近沒考試喔，怎麼會跑出來」
「沒有，剛好....」

天啊，幾百年都會不遇見，居然在我閒晃的時候，被看到，算了...
不行不行不行，算了，回研究室寫第四章好了，一定要想個辦法，快速寫完，這樣我就自由囉，耶耶

3

「你回來啦，有人一直在碎碎念，怎麼還不回來」
「喔」
「你不是說要和我去逛夜市」
「喔，因為有朋友一直在拖著我，那現在走吧」

「對了，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有一個朋友開了一間工作室，幫他們宣傳，發傳單，可以賺一點錢」
「好啊，我沒打工過，好像蠻好玩的... 」

2

接下來，一定要說一些有哲理的話，說給當時的我，這部分很重要，要寫一起去海邊那段，記得那天也有下雨…

1

下雨好嗎，還是不要下好，好了，先這樣，應該去走走了，我完蛋了，我的第四章…

2

恩，我喜歡從雨夜說起
why?
因為有太多可能
濕透的心情，有太多可能
不安靜的夜晚，有太多可能
是一種，在平淡無奇當中，勾起眾多情緒的萬千線引
會讓人以為，是天在哭
像我們一樣，且有時也吼叫著、發狂著，讓以為它是沒有情緒的我們，也會想著
那是一種觀照，或者說，人自我解釋的一種再現
當黑暗爬滿我全身時，我會徹底溶解
這也許是一種暗示，我可以開始以流動的方式
行走、滲透，並開始崩解我居住的結構

世界依然是我的表象，溫度是表象
我們並無法靠意志將平白無故的溫度，變成適合人居住的氣候
因為悶熱就是悶熱，表象的世界悶熱
因此，它當然不會變成適宜的涼爽微風
要具體的一個空間氛圍，觀點，是意志，是那樣的意志
需通過表象被表達出來，因為表象是一種介質...
意志是用來，只能用來改變自己，而當自己被自己改變了
表象(被主體意識到的客體)，也跟著被改變了

事實上是，我的腦袋需要一些空間，不過，我需要，一些更硬的東西，我必須強迫自己
眾人膜拜的東西，我也要跟著膜拜，因為我要瞭解那些背後的原因，究竟是為著什麼
一群人的智慧，應是大於我
我當然相信
但是
要小心，我必須獨立出來，冷靜判斷，這些東西，所顯示出來的意義，對我而言，究竟有什麼樣的價值

1

不行，明天真的要痛下決心寫第四章，真的
這一切，不能再拖了，人生就沒了，論文就沒了，不能畢業
不能脫離等待的狀態

2

何時脫離，只有，當你專注在一件事上時，你才有可能從時間中與等待中脫離
最近都很正面，小說的事，一直停擺，因為，我覺得小說，人物很重要，他或她，必須在我心裡活過來，活過來，才有被呈現的可能。

我是不愛爭論，結論是，一人在此時此刻的思想
也只是在此時此刻的思想，結果兩人花了很大力氣，去改變對方在此時此刻的思想，這簡直是，浪費力氣

我這麼說，就已經牽涉到價值判斷的問題，其實最後的答案是因為
我口才不好，天生屬於劣勢，只好說我並不想爭論

在這個情緒化的世界，我呢，終究是疲倦了，以一種半抽離的狀態來活著，總是緊捉著一個遠方的支撐點，而下半身則陷入這個世界的情緒當中
這樣不也很累嗎
你問
我說
對啊，真的是很累
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疲倦而鬆手了，沈入這快速旋轉
將我的心智以離心力的方式給過濾出去，丟棄，要不就用力一抬，將自己置在踏不到地，遠方的支撐點下
懸著，但不必花費半點氣力，身為人就是有這樣的困擾。

1

趴著寫字，也是好久之前的記憶，總會自以為字變漂亮了，我的小眼睛啊

竟也12點了，我要開始培養睡覺的情緒。
不明白自己，是要做一個怎樣的位置
好吧，我無夢，因為平常沒有什麼想像力
想起一個可怕的夢

我要搬家了，住進，一棟正在改建的房子
牆上的水泥版印痕與磚塊清晰可見
最重要的是，眼前有一片藍色晶透的海
透明到看起來很淺，遠方還有一座山，我在某一層樓的陽台看出的景色
我想，我要這個房間

轉身，看見一群工人
合力搬著要移出房間的重物
在搬的，居然是屍體，半枯且乾燥的肉體，男女老少都有，我非常驚訝
他們趕快把布蓋好
可是我已經看見了
那是之前住在這裡的人嗎
為什麼全枯死了
我下來，仍看見那片藍色透明的海，但是，感覺到熱
我說
媽，我們真的要住在這裡嗎？很恐怖
我心裡想，打死我也不住
雖然是這片海
雖然是那座山
但是想到那些屍體，我決定，我不要住在這裡
晚上肯定睡不覺

2

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得到的人，真的是快樂的
我想，人生中的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凡是都無所謂，但是的確是有一次，我確定自己自己要什麼
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只有發生過這一次，我非常的清楚，非常的確定，也完全的接受自己，沒有一絲反抗
我要去到一個地方
事實證明，我到達了
事實也證明，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能稱得上是痛苦的事，身心俱疲
當然，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的難度，事實上，它一點都不難
只是問題出在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
雖然沒有錢，那也有點遠，而且一點都不舒適也不方便
但是，為了到達天堂，什麼都值得

我想那一個禮拜，就像一個月那樣久，我瘦了三公斤
而那之後的二個月，就像兩年一樣久

這中間歷經了全世界的威脅
所以，我得放棄這尷尬的情況，以化解我的窘破不安，拯救自己一下
接受有條件式的妥協
後來，又經過二個月，二個月當中，我只能從家裡直接到學校，從學校直接到家裡
哪裡也不能去
我回到家只到房間，不說話不吃飯不正視他們一眼

最後，終於到達我要的地方
想起來有點累，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更累
我沒有接近或看到什麼天堂
因為我不小心，在一個深思的夜晚，終於明白，我確定的事，究竟是什麼
但是這卻不一樣
它不是我堅持，就能達到的事
甚至，我必須要堅持放棄
所以說，這是我死亡的原因

3

「請問，這位同學，你的看法又是如何？」
「.... 」
(我從昨晚的街上對話飛奔回到眼前，準確地到達教室的我的座位上)
「恩」
「人生」
「我想大概是上帝給的禮物吧，讓我們在這裡花費時間，用不同的觀點，討論著它究竟是什麼」
(唉，我又言不由衷了，之後的靜默可想而知)
「那妳是說，自由意志囉」
「恩，大概是吧」
(心一驚，不過，我可一點也不天真，鬼才知道我們有自由意志)

1

真無趣，我不寫了
我拿著筆，想個要不要先洗澡再睡覺，還是先睡覺再洗澡
算了
還是先洗澡好了，我的第四章，真是惡夢

2

現在是一種不明的狀態，還在還在那本書的感覺裡
不特別悲傷，也不特別哀慟，我說
最慟時，也最可笑
也許就如同書裡說的
這是一種取笑

那一刻，是又哭又笑，又哀慟又快樂，取笑死亡，讓我哭到不禁要笑出來
也許，也像書裡說的，是憤怒的緣故，
可是你又會笑，笑自己的憤怒是多麼可笑
那是一種偏執沈迷且自溺

這樣的書，寫出，精準的描繪出，那時的每一個感受
事過境遷後，來看，看出一點味道
熟悉的味道
別人總是比較幸運

為什麼會喜歡這本書
是因為它寫出了我的寫出與曾活出
從咖啡店走出來，站在門口，面對一再重疊一再濕重的人群，望了灰灰髒髒的一整片
世界在我眼前，是塗了顏色的黑白片
仍下著雨

下意識的往門旁的傘架瞄一眼
在還沒完全看清楚前，早就有個聲音告訴我
馬的，傘果然被拿走了
歷經了早上的9號公車，居然他X的過站不停後，另一件衰事
只好，再到旁邊的商店，繼續我剛剛斷掉的思緒
呆滯的望著，配上一口咖啡香的溫熱氣息
呼出一股絲綢般溫潤的觸感
似乎，不曾和他好好地喝過一次咖啡

他不喜歡喝咖啡，我記得。好像是這樣。
有一個難忘的夜晚，晚上12點整，我們突然決定一起騎摩托車到海邊，下著雨，沒關係
我撐傘，他騎摩托車，時速20，真希望可以這樣永遠慢下去。
沿途，在雨傘下唱著歌，並緩慢前進黑夜海洋

其實，晚上的海邊，什麼也看不見
我想我們只是想找個目的地，想聽見海聲與聞聞海味
我們做了什麼，我是一點也沒有印象了
只記得後來，我害怕起來，他用手按住我的肩膀，雖然我那時還是害怕，但是我跳出我自己
把思緒停在他的右手我的肩榜上
我想
我是準備要活過來了
但我忘了
我以為會一直活著
只要活過來，就一定會死亡
但我忘了
不只這樣，我還忘了所有事
所以當我知覺到這件事對我的嚴重性，以及它毀滅性的下場時，已經太遲了
健忘
真是致命

窗外雨停了，匆匆喝下最後一口

1

「扣扣扣！」
剎那間，我理解到，有人在敲我的房門，感到一陣心跳不規律，調整一下呼吸，有點惱怒

我想只有自己的房間是不夠的，我需要一整層樓，或者，一整棟屋子

當陌生人離去之後，才發現已經是早上8點多了
我卻連澡都還沒洗
我不能再聊這些事，我真的要洗澡睡覺了

昨天口試完畢，老實說，應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值得狂歡的一天
我終於寫完第四章，還多寫了第五章

本以為自己會痛哭流涕，但是沒有，倒是看了飛越杜鵑窩一部神經質的電影
從一開始的音樂就神經質，有條線不斷拉緊放鬆，再拉緊，再放鬆
有問題，沒問題，逃避問題，假裝問題
正常，不正常，人性，不人性
殘忍與仁慈
真實與虛假
裝傻，裝瘋，裝正常

最後，還是不懂為何印地安chief要將Mcmurphy悶死，還說，我會和你一起去，是不是他最後被電到沒辦法控制自己，這就代表失去自由意志
最後，拔除那水龍頭的裝置，丟出去，窗破，人走
消失在微亮的早晨